2018年6月29日星期五

【我的孩子逃掉了中考、高考, 到了美国, 但永远逃避不了竞争 】

 




“ 在国内是学渣,到了美国之后就变成了学霸 ” “ 出国的都是在国内混不下去的人 ”......虽然“洋高考”已经存在了很多年,但还是有大量的人对出国抱有不正确的态度和理念。

但是,随着留学的低龄化愈演愈烈,留学生们所饱受的争议也越来越大。所以,在大洋彼端的孩子们,面对的竞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?

“ 洋高考 ” 大热,留学队伍的结构迅速变化——越来越多中学生把美国的大学作为本科教育 “ 目的地 ”;而为了上美国名校,诸多学生在读初中或高中期间,便远涉重洋。

但家长们花了大把钱把孩子送出去,真的能让他们对接优质教育吗?还有,提早留学而躲开国内的应试教育模式,孩子真的就轻松了吗?

“ 我逃过了中考、高考和应试教育模式,但其实竞争是逃避不了的。”

在耶鲁大学,记者遇到了硕士研究生李伟伦,她说起另一种竞争:“ 我总算分两步跨进了名校,但一路看到很多小留学生同伴选择放弃。”







李伟伦是四川人,早在2004年读初二时,就被父母送到美国东部一座城市。一家人的梦想,是希望她申请进入一所排名前50的美国大学读本科。但成绩全A的李伟伦,在竞争路上栽了个大跟头。

“ 在美国上高中,每天下午3点就放学了。但3点以后的自由时间,美国同学都安排得满满的,参加各种体育运动、社会服务、艺术类或科学类社团活动……”

事实上,美国本土的同学从高一开始就在为申请名校作准备了,因为除了高中的学习成绩和SAT分数,美国的大学在录取新生时很注重申请人的履历 —— 一张履历表能否被填满,他们认为这能从一个侧面反映这个孩子的综合素质和能力。

李伟伦对美国的升学行情一时没弄清楚,况且融入当地环境要有一个过程,后来她也努力想参加社会服务等等,可是得花比别人多得多的精力 —— 比如最简单的一件事,美国同学花20分钟就能在网上找到活动信息,她却要花上1个小时甚至更多。

“ 申请名校的本科,一个重要录取指标是看你是否展现出了领导才能。对我来说,成为当地学生的领袖,显然很难在高中三年里做到。” 高中毕业前,李伟伦申请了15所全美排名前50的大学,结果一份录取通知书都没收到,只能去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。

“ 进大学后,我重新分配了时间和精力,30%学习,40%社会服务,还有30%用来建立社会关系 —— 最终在大学期间换来了一张填得满满的履历表。” 4年努力,李伟伦赢得了耶鲁的认可。



但在耶鲁念硕士,她心里别有滋味:“ 其实耶鲁这样的名牌大学,最重视的是本科生,其次是博士生,硕士生排在最后。”


无论中外,永远只有前1%的尖子生才真正有 “ 选择权 ”

在没到美国之前,像李伟伦这样认为自己“肯定拼得过美国同学”的国内尖子生,有很多。这显然低估了美国名校入学竞争的激烈程度。

在申请名牌大学时,普通中学的学生往往吃点亏,除非你是学生中公认的领袖人物,甚至要在所在地区或所在州出类拔萃。其次,美国人也相信,名牌中学有更多资源,特别是拥有众多优秀学生能造就更好的学校氛围。



所以,在美国孩子读高中、初中时,择校也是普遍现象。正如纽约史戴文森高中的学生辅导员杰瑞米说:

“ 亚裔家庭重视孩子学业成绩已是世界闻名,但竭力帮助孩子考上名牌大学一样是美国家庭的大事,这和肤色、国籍等等无关。”

史戴文森高中,是一所在全美能排进10强的公立高中。每年它的毕业生里,总有七八十名被康奈尔大学录取,二三十名被哈佛录取,二十名左右被麻省理工录取。难怪它是纽约州的家长们“挤破头”也要帮孩子挤进去的学校。录取比例达到了100∶1。

在美国入读好的高中,学业并不像国内传说的那样轻松。“ 美国人不捧奥赛,但好学校的学科难度一点不比奥赛低。而且,美国也充斥各种冲刺班、补习班和家教。只不过白人圈子、亚裔圈子有各自追捧的辅导班。” 一名刚被麻省理工录取的学生这样告诉记者。

虽然所有名校都在招生广告中宣称:“ 欢迎每位有兴趣的学生选择加入。” 但事实上,无论中外,永远只有前1%的尖子生才真正有 “ 选择权 ”。








名校招生,实则是一种萃取,且不同名校有不同的标准

波士顿剑桥镇马萨诸塞大街77号,是小舟和记者见面的地方。我们身后,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地标建筑 “ 大穹顶 ”。 “ 本科四届学生加起来,真正从大陆考过来的,也就20出头。”

像麻省理工这样的名校,更想选择怎样的学生?小舟在麻省理工学院数学系读本科,她很清楚,SAT高分根本不是她被录取和给予全额奖学金的主要原因。

她曾经连续3年获得国际奥数金牌,曾是奥数国家集训队成员。虽然如今小舟很不愿意说这个,但她知道:不挑明了,就不能把很多高中生从“SAT的迷梦”中叫醒。

小舟出国前,家乡好几家报纸和杂志争相报道她的事迹,但都隐瞒了一个关键信息:从小学起她就进了奥数培训班,然后接受了长达10多年的奥数训练。

“ 在这里,拿过各种国际大赛金牌的学生多的是,不稀奇。” 小舟身边的那几个大陆同胞,她赴美前就有印象,“ 有一个拿过物理金牌,比我高一届;有两个先被北大录取,大二才来这里,也都是我们这种级别的。”

名校招生,小舟形象地打了个比方,是在 “ 萃取 ”:“ 美国名牌大学强调文化多元化、生源国际化,所以招生时会在世界各地、各种族、各民族的尖子生中按比例萃取若干。”



当初申请学校时,小舟更心仪普林斯顿和哈佛,但被婉拒。因为不同名校对学生各有 “ 气质 ” 的要求,这一点恰恰最容易被国内学生忽略。

在波士顿剑桥镇,麻省理工学院跟哈佛大学紧挨着。小舟去隔壁的哈佛听过课,也渐渐结识了不少哈佛的学生,最终想通了:

“ 哈佛更喜欢招收有 ‘领袖气质’ 的学生,果然,他们在大学里总忙着给自己组织的各类活动拉粉丝,总能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……我真要去了那里,肯定像个傻瓜,也会被烦死。”

性格沉稳文静的小舟,如今已经释然:除了分数、能力之类,各名校对学生的性格、特长更有诸多细节要求,很讲究精准度 —— 国内大学招生,是用考分做网眼、撒网打鱼;美国大学招生有点像钓鱼,而且只钓某几个品种。

弄明白了这些背景,再来看SAT高分,就不难明白:它管用,但程度有限。指望考得高分就进名校,那是中国式思维。








融入美国当地社会很难,回国发展也同样很难

“ 到美国读大学,最大的困难不是学业,而是融入当地社会。这很难,真的很难。” 留美之前,不少过来人告诉小舟,比起读博士,读本科的一大好处是融入美国社会相对容易。但日复一日的生活,总不时在提醒小舟,“相对容易” 跟 “容易” 不是一个意思。

比如打牌。当中国留学生围在一起玩“三国杀”,美国同学也在玩自己的牌。“ 有好几次,他们邀请我试着玩玩。我很快熟悉了他们玩的牌的每一条规则,但真的玩不到一起,感觉融不进去,别扭得很。”

那是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。“我们从小到大看过许多美国卡通片和电影,但来了之后发现,美国同学从小到大看的是另一些卡通片、电影和电视。玩牌时或其他时候谁说一句逗笑的话,他们一听就乐开了,可我十有八九听不明白。”

在国内,不少人反对“低龄留学”,他们认为:社会环境和文化的差异,并不是小留学生能够轻易适应的,适应不了差异,会让你在国外过得不好。

而有些过来人看得更远,“过得不好” 很可能不只是一段时间,所谓的 “适应期”,也不只是在国外的若干年。



“许多人还是想回国发展的,或者想留在国外却留不下来;而一旦回到中国,他们很可能也会过得不好。小留学生更是在观念、行为方式形成的关键时期就待在国外,或多或少西化了的人,回国后能否适应国内的社会环境、人际关系,又是一道坎!”


对大学专业和大学教育的认知,展现着中美两国学生的差异

在国内,搏进名校的尖子生爱往经济、金融、管理等少数几个有 “ 钱途 ” 的专业扎堆。因此国内大学一面鼓励学生按照兴趣选专业,同时提供中途改换专业的机会;另一方面却由于热门专业资源有限,不得不设置高高的门槛。

小罗在读美国伊利诺斯大学香槟分校的电子工程专业,来美国读本科前,小罗在国内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求学经历。这个北方小伙当年高考的第一志愿是上海交大,后来却被北京一所二本院校的计算机系录取。父母便鼓励儿子退学留美。




虽然这一番折腾耗费了两年,但小罗觉得值:“ 我读的这个专业在全美排名靠前,以后不担心找不到工作。” 电子工程、计算机等专业,因为就业前景好,是很多中国学生留美的首选。

在麻省理工学院电子工程系读研究生的张旭,一入学他就吃惊地发现:“ 有个哥们辛辛苦苦挤进来,理工科基础不错,却居然选了自己不怎么懂的音乐系。他说音乐不仅是音乐,也是一门技术活。”

中国学生坚信,在选专业上扬长避短是在异国求学争取出类拔萃的不二法门,或许这同时也 “ 谋杀 ” 了个人发展的很多种可能。

和美国同学谈就业选择,张旭感慨更多:

“ 本来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去谷歌、微软这样的大公司,或者去华尔街,可发现根本不是。美国同学心目中理想的公司,是刚刚起步、有潜力的小公司;而更多的人,根本不想去公司工作。”

麻省理工的校友迄今总共创办了近26000家公司,合计有330万名员工,每年创造销售额2万亿美元。 “ 这里的科研氛围很浓,但它更是一所鼓励创新和创业的学校。” 张旭正在慢慢适应麻省理工,他在中国留学生圈子里搞了一个平台,鼓励大家也尝试创业,不要整日忙于考试、实验。







周鹏从耶鲁大学硕士毕业后,有了自己的观察结论:“ 耶鲁人真正骄傲的,从来不是经济学,也不是培养出了美国总统和最高法院法官的法学院。这里从教授到本科生,最津津乐道的是耶鲁有最好的艺术教育,戏剧很棒,建筑学也很棒……”

对大学专业和大学教育的认知,展现着中美两国学生的差异。留美已七八年的周鹏说:“ 中国学生来美国,选专业大都跟找工作挂钩。比如以前生物专业很热,但现在读生物的人,连博士后也不容易找工作,所以这个专业就冷了。”

“ 在美国,很多本科生真正在意和感到自豪的,根本不是自己读什么专业,而是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。”

周鹏回忆起自己本科毕业前的最后一课,那是他第一次被美国大学的教育理念震撼到:

“ 学校请来一位搞艺术的校友给我们上那一课。她讲的,是在欧柏林读书期间,她怎么拒绝学校的专业课程设置,最后给自己设计了一个专业,她要研究的竟然是巫术。而大学竟然允许她这么做了,最后还给了她学位!”

当然,教育环境跟学生的求学动机关联更大。

本文来源:公众号“文汇教育”(ID: wenhuieducatio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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